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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個獨裁者都需要一座顯示他囂張權力的廣場,在廣場上閱兵是多麼的威風,這種獨裁威權者的模式是從蘇聯的史達林開始,紅場。

 

1949年十月,蘇聯是第一個率先承認了新中國。 在當年紅場閱兵的遊行群眾通過擴音器向整個紅場高呼:「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勝利萬歲!」「向英勇奮鬥的偉大中國人民致敬!」 遊行隊伍還高舉著孫文、毛澤東、朱德、劉少奇、周恩來等人的畫像,隨著馬克思、恩格斯、列寧、史達林的畫像一起出現在群眾的隊伍中。

1954年的中國國慶五周年閱兵式上,馬克斯、恩格斯、列寧、史達林的畫像也出現在群眾遊行的隊伍中。在二十世紀50年代,社會主義陣營外國領袖的畫像出現在國家的閱兵式,中國人並不陌生。

 

毛澤東把天安門廣場建得比他老大史達林的紅場更宏大,這種事情對一個獨裁者來說是毫不費力的就能實現。就連紫禁城裡深居簡出的皇帝們,都從未在如此寬廣的地方接見他們的子民,即便是在納粹黨代會上得到萬人擁戴的希特勒,再看看數百萬名學生如醉如癡的眼神崇拜毛澤東。

 

希特勒在毛澤東面前黯然失色,蔣介石的中正紀念堂、史達林的紅場,一樣是被天安門廣場比了下去。

 

二十一世紀近代以來,歐美各民主國家的廣場,是開放、自由的,是各種團體舉辦活動的地方,也是讓市民休息或公開發表言論的地方,閃靈也都在中正紀念堂鬼吼鬼叫,開心瘋狂的灑冥紙,這就是民主。但是,天安門廣場與西方的廣場非常不同,它是政治廣場,要爲中國共產黨服務,是官方控制的,封閉的,要服從單一政治思想的,氣氛是嚴肅的,是一個強調紀念意義的地方。

 

要說蔣介石權謀,他的腦袋還不到那種程度,就是靠嘔氣跟八字重命好,毛澤東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權謀大師,天安門廣場是他對人民實施催眠的最佳場所。不過,毛澤東沒有在廣場上演出殺人的曲目,這不符合他的暴力美學。而是標榜「摸著石頭過河」的鄧小平,因為缺乏足夠的領袖魅力,對羊群只能胡蘿蔔和大棒一起併用。當人民發現只有胡蘿蔔是不夠的,還要想要求更多,像是公義和自由的時候,鄧小平就不惜翻臉,祭出了讓人血肉橫飛的坦克車和機關槍。

 

六四屠殺之後,在中國的日曆上,六月四日是一個「被消失」的日子。二十八年來,劊子手們繼續實施第二次謀殺。不准母親悼念孩子,不准妻子悼念丈夫,不准孩子悼念父親,不准傷殘者悼念自己那一部分失去的身體。

 

某種意義上,江澤民、胡錦濤和習近平,都分享了鄧小平的這場「吃人的盛宴」,也讓世人看到吃人者的傲慢與罪孽。

隻身抵擋坦克的王維林,那一幕讓人忘不掉。於是,在中國有些作家用詩歌捍衛記憶與真相。

楊小濱的《輓歌》
「我聽見無數頭骨在
鋼輪下輾碎的聲音,從北方傳來!
還有淒厲叫喊的影子,在子彈下慘痛撲倒
我觸摸到新鮮的血燒成灰土
從謊言到屠刀,只有一夜之隔!」

這首詩像錄音帶一樣還原了屠殺的現場,更是中共統治中國人民的秘訣。毛澤東說過,中共奪取政權靠的是槍桿子和筆桿子。也就是說,中共維持政權的兩大法寶是暴力與謊言。

 

1989年六月三日的深夜,當謊言掩蓋不住真相的時候,暴力就昂首登場了。

殺人是共產黨遇到威脅時後的本能反應,這一天之前,共產黨早就已經殺人如麻,這一天之後,共產黨繼續快刀斬亂麻。

簡政珍的《我們的影子》
我們被放在一個色彩過重的山河裡
歷史在戰車的履帶下成形
我們用血水,醬泡老人癡呆症的時代
在揮揚的旗幟下,質問身世。」

癡呆的老人偏偏要扼殺青年學子的希望,殺人在鄧小平這個老人統治的國家變成了常態。現在又因爲「敏感」而被「和諧」、「被忘記」。

 

那天晚上,究竟有多少人被殺害,到現在依然是這個國家的最高機密;那天晚上,更多人的生命斷裂成截然不同的兩半,一半沒有意識到被奴役的處境,一半拒絕繼續當奴隸的命運。

廖偉棠的《寄自北京:六月四日晨歌》
「如果我是早晨,我需要進入黑夜。
如果我是熱風,卷起碎石,我將砸破自己的頭骨。
如果我是死者,我的骨灰將在水泥深處飛揚、閃爍。」

 

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死者,死者一了百了,更痛苦的是那些失眠的倖存者,倖存者成為很多人的第一身份。像是每年的這一天,劉曉波都要爲六四寫一首詩歌,即便是在沒有紙和筆的牢獄中,也要把詩歌刻在心中。那些不屈不撓地爲六四守望的人,有的流亡異國他鄉,有的出入大小監獄,有的在沉默中把牙關咬出血。經歷過八九學運的詩人師濤,被以「洩露國家機密」的罪名入獄八年。

師濤入獄前,寫了一首《六月》
「所有的日子,都繞不過六月
六月,我的心臟死了,我的詩歌死了
我的戀人,也死在浪漫的血泊裡
六月,烈日燒開皮膚,露出傷口的真相
六月,魚兒離開血紅的海水,游向另一處冬眠之地
六月,大地變形、河流無聲
成堆的信劄已無法送到死者手中。」

 

六月是會下雪的夏天,六月是苦難的開端。師濤並不為這八年的牢役和折磨而感到後悔,相反的,他認為這是一場遲到的牢獄之災,他認為在六四的那一年,自己早該就是一名光榮的囚徒。

 

天安門廣場,那個暴力肆虐的地方,那不是人民的廣場,而是獨裁者的廣場,是一塊被鮮血滲透的土地。

周倫佑的《厭鐵的心情》
「在火焰中,廣場突然變得很小
被巨大的熱情舉起來
又從很高的地方跌落
光芒的碎片把目擊者變成瞎子。」

 

廣場為什麼很小?因為它被子彈穿越,而只有瞎子才能看不見屍體和鮮血。

 

徐敬亞對六四刻骨銘心的記憶感到憤怒與羞愧
「為甚麼這個國家的花圈裡,總是滲出鮮血
為甚麼這些腳不能自由走動
為甚麼總是孩子們,一輩輩走上街頭
為甚麼,大人躲在後面偷偷觀察。」

 

天安門廣場是中國最大的廣場,卻不是唯一的廣場。在中國,大大小小的廣場,都有著與天安門廣場相似的角色;炫燿權力、魚肉百姓、泯滅人性、打造奴隸。那是詩人與廣場對峙的時代,爲廣場上消逝的生命而寫的詩,承擔著崇高的使命。

每一個獨裁者與他們的信眾都會說,如果沒有當時的「果斷處理」,就沒有今天的建設繁榮、「大國崛起」。

然而,每一個生命都是神聖而獨特的。你既然可以殺死一個人,那麽,還有什麽罪惡是你不能做出來的?真正的國家領導人,是即便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就可以讓國家興起,也不會同意。

 

六四是一塊烙鐵,在很多人心中留下痛楚的印記。
對有些人來說,寫作是自我療傷、自我拯救、自我超越。

 

從坦克到防火墻,魔鬼還是魔鬼,沒有人能扭曲事實,所有的血跡和淚水都會在歷史上破土而出。青年學子追求民主自由的堅定是誰也擋不住,從當年的北京天安門到台灣的太陽花,再到香港的雨傘革命。

 

從十九歲的學生領袖王丹到只有十五嵗的少年英雄黃之鋒,每一次都更加勇敢地挺身站在獨裁當權者面前,每一次都不是為自己。

廣場為什麼很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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