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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,總是都進來了,橫豎都要體驗一下,你喜歡我更多一點?還是喜歡老師更多一點?這些話就像直愣愣的飛鏢,釘上了我的不知所措,我有些畏懼,但又擔心錯過就是遺憾。我伸出手指,指著男孩,我明白當我這麼決定時我就可以短暫地擁有。

兩個凌亂的身體,在凌亂的三溫暖迸生著。進入這個圈子這麼多年,第一次感受到無限歡愉,那感受難以具體形容,不能說是誰引導著誰,從一開始的徬徨,到現在的欣然接受,我的身體很明顯無法抗拒男孩的誘惑。

誘人之處,在於他懂得男人的身體。那關懷從腳邊開始,我半瞇著眼,看著他親吻我的腳,那張精緻臉龐慢慢往上吻著,直至吻遍我全身。像是在保護什麼似的,他的雙唇幾乎柔軟地讓人窒息,讓我忍不住扭捏著身體,這樣緩慢的柔情,在床第間被施予了最大的想像,引起了揣測、遐想、刺激。尤其這樣一個俊美男孩在親吻我的全身之後,他的唇貼上我的嘴,我身體的最後一絲理智也失去了,理智是一個不存在的問號。

他的氣息,三溫暖的氣息,那氣息能不設防侵入我心中。對於自己的身體,逐漸清楚了,男人的慾望像是一定要用盡的東西,要定時掏盡掏出,否則便不舒坦。

 

那空濛的三溫暖,一直在迎合我們的慾望。


但在那一次交心之後,我又失去了他,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失去音訊,他早已休學,意興闌珊的我也少去教室了。最近一次去是為了打探他的消息,果不其然,他已經出國,而我又沒有被告知。

他說,我最彌足珍貴之處,在於我的真摯。然而那個深深擄獲我的他究竟真不真摯,我無從而知。他總是難以捉摸,無論我如何探索,如何掏心,他仍是複雜極了。

就在我對他的思念排起了長長的隊,份量足以扼殺我的生活時,我收到了他的消息,不是skype,沒有禮物,而是一張風景明信片,簡單的寫上「想念你」。

這的確符合他的習慣,總在我瀕臨絕望時,又給我捎來期待。所以我和往常一樣,又燃起希望,但是這很快又落空了,除了那張沒有地址的明信片之外,音訊全無。

為此,我認真查過明信片上的位置,那是瑞士著名的一座山脈,有紅色小火車。我把明信片珍貴的釘在牆上,好讓我每次埋首工作時都能掛念著什麼。

回憶舊了,鈍了,就像鉛筆一樣再拿出來削一削,想思念的時候就削一次,新一次,短一次。但是鉛筆也有長度,總會越來越短.....

我想起,突然來襲的低溫冬天,慵困的身體在每個星期六的早上總要打起精神,離開被窩到教室去。那不是一種折磨,而是一種讓人期待的喜悅。

真摯,很早就開始了,我無從閃躲,日子顛顛簸簸。

 

都已經成了回憶,不論是你,還是他。那些回憶已經逐漸衰老,隨著我的腳步。

我現在夾在工作中,沒有其他可能,沒有權利撒嬌,無法思念。偶爾在工作忙碌之際,如同往昔一樣,躲進浴室,扭開蓮蓬頭,在你可能急促的敲門聲中,匆忙地...

在那三十至四十度的水溫中,彷彿能讓我找回一些溫度,那是年輕時候的自己。在磨蹭的過程中,我想起他,他的模樣忽隱忽現,但始終不清晰。我懷疑自己已經忘了他的長相,但不知為何,我仍舊記得那一兩回與他有過的歡愉。

也許,就像朋友提過的,人們的性別取向在一出生時便落了款。於是再也無法改變,有些在社會框架下的同性戀者,會壓抑著自己的理智,還有肉體上的歡愉,在適度的情況下,控制自己對男人肉慾的迷戀。

不論是他,還是你,我更期待另一個他出現,那個還未進入我生命中的男人。在遇見他之前,我不想符合社會對我的期待。

我甘心等待,做一個忠於自己的生命。

但更多的時候,我是奔波於慾望之間,對於男人肉體的想望越發越不可收拾。那些我曾經擁有過的回憶,你或是他,甚至是陌生男人都觸發我的慾望,盤旋在我心裡久久不去。

我天真的以為可以主宰自己的慾望,但我明白要忠於自己很難。

 

數不清幾回了,協理還是安排了飯局,反覆說著他妹妹的各項優點。

飯局就在鄰近小巨蛋的那家餐廳,那兒我熟,我和你常在那吃飯。然而這餐廳不只是我們關係不明的人常去的地方,也是一個豢養愛情謊言的地方。這些謊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,像細小微弱的蕊火,也許不能改變什麼,但至少是一束光。

我站在餐廳門外,該不該一腳進門赴約,反而有些優柔寡斷,雖然是早已經說好的。

「林先生,今天還是坐靠窗的位置嗎?」服務生引我走到慣用的坐位,我不經意撇見她的訕笑。

協理早已坐在位置上,一桌的菜色在女方沒有意見下,幾乎都是我習慣吃的菜餚。這一場飯局,協理滔滔地說著工作上的事情,而女生只是抿著嘴不作回應,她悠淡的微笑好像已經練習很久了。

我心不在焉的聽著,適度的偽裝並沒有讓任何人發現。

 

雖然偶爾會插上幾句話,但大都和餐廳的設計風格及菜色有關,設計元素隱藏在空間的每一個角落,豐富了空間的層次,柔和的光線給人以舒適,恬靜的狀態。整個空間以簡潔的手法,表現了一種冷峻、自由與現代的風格。

女生對於我道地詳細的介紹不時地點頭示意,然而我知道她根本不瞭解,而我也不過只是想要製造話題而已。

協理在上菜盛盤的空檔間不停地誇耀我在工作上的表現,唯一讓他感到不滿意的是我的脾氣,還說她能改變我。

不奈的是整場飯局所出現的字句詞彙,我已經太熟稔了。這場飯局充其量只是個騙局,至少這件事我是很清楚的。對我而言,即使百般不願,我都必須要來。

我很早就認識自己的人生,只有競爭,不容許懦弱。

「我不要在父權主義下,當一個被期許的堅強男性。」在那廝殺嗜血的工作職場裡,我發現自己越接近權力核心,反而越想逃離。

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是王德爾轉世,集詩人、小說家、戲劇家的他全身都充滿藝術細胞。我讀過王德爾的背景資料,他因為同性戀身分被捕,慘澹兩年牢獄生活,並被判處勞役。

而他最好的詩作,卻是在他身心俱疲的狀態下所完成的,當時他隱姓埋名逃離英國遠赴法國定居,最後受盡責難死於異鄉。

我喜歡他的悲劇性格,我常想有一天也許會被迫出櫃,在眾人面前受盡一切的屈辱。如果勇氣允許,我會計劃好一切,我會在所有的燈光下,說出我今生伴侶的名字。當然我知道這其中的壓力是無可比擬的,而且我已經尋找他好多年,尋找勇氣好多年了。



我很欣賞你對生命的看法,你總是把生命看得雲淡風輕,覺得自己來到這世界上並沒有改變了些什麼,自己的生命不過是活著和死亡之間的差別而已。

凋零的秋天,當你這麼說時,我無可救藥地迷戀你對生命的態度。

那一年的秋天,我認識了你,我卸下虛偽的面具,第一次見面,兩人就像知曉知彼已經很久的朋友。認識你之後,我不再偽裝世故老成,你呈現出來的是我失落很久的青春,略帶著靦腆的年輕,而這種感覺自我離開校園後就消失了。

你對於性別取向堅執不渝,很清楚自己來帶這世界上就是愛男人的,我由衷表示欣羨。我有時候會認為我們彼此觀點上的落差,是來自於出生的環境,是因為你沒有包袱,沒有家人的期待。

我很懂你,因為那也是我。完全沒有後路可退,只能盡其所能地往前轉著,在世俗的生活工作上,自己覺得好可悲,我像是一個在競技場上跑過頭的小孩,恍然回首才發現沒有追隨者,當中的寂寞可以想見。

 

蠢蠢欲動一

蠢蠢欲動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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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林永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