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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手上的蛋糕交給門房太太,慌亂的說:「我要去慕尼黑!」「慕尼黑?現在?」

 

「對,機場,我得去機場。」她急促的轉身,卻被門房太太拉住。

「都晚上了,哪有飛機去慕尼黑?」

門房太太細細解釋,坐火車也要十幾個小時。「我兒子在慕尼黑工作過,我很熟。」

「那我要怎麼辦?」

「妳一定得現在去嗎?」

「一定。」

看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,她無奈的嘆口氣,喊來希臘老公。「夫人現在要去慕尼黑,你想想辦法。」

一小時候,傲驕司機和他,剛抵達這個氣派的公寓,只見門房太太遞給他們一個蛋糕盒,簡單的轉述留言:「蛋糕給你們,她,去慕尼黑。」

抱著蛋糕,兩個不懂德語的外國人被擋在門外。

「你聽懂什麼了嗎?」傲驕司機錯愕的問他

「三個地名,一個人名。」

「那該死的是什麼意思?」

他沉思幾秒,隨後一點也不介意的笑開。「意思是,感謝天,我們的生命無虞。」


 

希臘先生確實幫她找到去慕尼黑的方法,但是中間轉了好幾趟車,等到她終於到慕尼黑,已經是凌晨三點多,第一次在這個時間獨自站在深夜的街頭,市中心還是燈火通明,人群喧囂的穿梭來去,這些熱鬧和歡樂,與她的形單影隻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
奇怪的是,她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孤單。

此刻的她,只有一個念頭:我要找到黑豹。

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下來,裡面露出幾張不懷好意的臉。「這麼漂亮的小姐,怎麼會落單?要不要我們陪妳啊?」

「不需要。」她腳步堅定的繞過那輛車,伸手攬下計程車,說出房子的地址。

司機邊開邊透過後視鏡觀察這個奇怪的小姐:
「那一邊只有私人別墅,妳指的是哪一間?」

她說出前夫的名字。

「我知道那個房子,但是那裡好像沒人住,這麼晚了,有人幫妳開門嗎?」

「我有鑰....」她突然停住,改口:「有一個人,在那裡等我。」

 

這個好心的司機,即使聽她這樣說仍然不放心,非要看到她用鑰匙打開門,確定她安全進去,才肯離去。

「黑豹!」她走進寬敞的客廳,在黑暗中喊著:「黑豹!」

小偏廳裡也沒有他,飯廳裡也沒有他,她衝上二樓,在樓梯口被施工中的樓梯絆倒,不管膝蓋和手掌的疼痛,爬起來繼續找。

「黑豹!你到底在哪裡?給我出來!」

 

別墅裡總共有十幾個房間,她像瘋子一樣一間一間找,中間又絆倒了好幾次,踢翻了好幾桶水泥漆,到處都找遍了,卻仍然不見那個人的身影,最後走到盡頭的主臥房,打開玻璃門,她走出露臺,靠著露臺欄杆,對著漆黑一片的湖面,大喊大叫宣洩心裡的挫敗、無助,和心痛:「黑豹!你躲到哪了,讓我找到你就完蛋了。」

 

「你這個自以為是的人,憑什麼這樣利用人?誰叫你用我的名義買下這個房子的?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,我不會原諒你,你聽到沒有?就算你求我,跪下來求我,我都不會原諒你的!」

喊到聲音都啞了,她疲憊不堪,因為極度空虛而痛苦的彎下腰:「我不會原諒你...不原諒你放下我,不理我、搞失蹤,你完蛋了,我告訴你...」

 

最後,跌坐在地板上,悲傷哭泣:「你到底在哪裡?」

「不要不理我....不可以不理我....我求你....」

「我錯了,我是白癡,一直沒看到你對我的感情.....」


 

她在蟲鳴鳥叫中驚醒,發現自己舒服的躺在床上,側著頭就能看到湖面的景緻,花了幾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,她只記得自己對著漆黑湖面哭喊了一整夜,但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爬上床。

翻身要起來的時候,膝蓋有種異樣的感覺,掀開棉被發現昨天跌倒的傷口已經包紮好,在她努力從混亂的思緒裡拼湊印象的時候,外面傳來重物被放在地上的聲音,和零零星星的講話聲,她狐疑的走下床,一打開門,就和十幾個粗壯的工人面對面。

 

「醒了醒了,她終於醒了。」

工人們紛紛鼓譟起來。

她瞇著眼假裝兇狠的瞪著這些侵入她房子的男人。「你們是誰?這是怎麼回事?」

一個像是領班的人走過來:「我是這個工地的負責人,今天要進行二樓的粉刷,關於其他部分工程的內容....」

她舉起手制止他。「我只要知道一件事。」

工頭嘴巴開開的嚇到。

「監工的人在哪裡?」

他身後的工人以她聽不懂的語言七嘴八舌的討論,他也傻傻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「他在哪裡?」她歇斯底里的喊

一片靜默後,所有人的手整齊畫一的比向外面的湖面。

她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奔跑是什麼時候的事,也不記得奔跑原來是這麼困難,膝蓋痛到行,但是她不顧一切的跑。

跑得氣喘吁吁,好不容易才抵達最下方的湖面,焦急的到處找,但四處都是空蕩蕩的。

 

黑豹不在這裡。

她終於放棄,虛軟無力的倒地,抱著膝蓋在湖邊坐了許久,靜靜眺望,慢慢領悟,不管她怎麼努力,都找不到他。

因為,他根本不想讓她見到。

領悟撕裂了她的心,一股她這輩子從未感受到的心痛,緩緩的滲透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,她的知覺,從來沒有這麼清醒,這麼,痛過。

她需要黑豹。

不是以律師,也不是朋友的身分,她需要他,繼續的存在她的生命中。

她需要清楚知道,這世間有個人,真正的看見了她,會因為她的存在,而有所不同。

諷刺的是,黑豹失蹤了以後,她才終於看見這個人,清楚他的價值,也才清楚,她的世界因為少了他,而有所不同。

他批評過她不懂得怎麼去愛人,因為她從來沒想過愛一個人,不是讓所愛的人以自己為中心的活下去,而是成全那個人的追求。

真正的他,不是小熊維尼,而是隻獵豹,耐心等待,只為了獵取獵物,她早就應該看出來了,所有人都敬畏他,連前夫都怕他,只有她一直不懂。

她的不懂,她的視而不見,是他刻意安排的,為了她,他將自己變成一個溫柔和危險兩種特質並存的男人。

他要的,是讓她自己想通,愛一個人的意義究竟在哪裡,不是為了治療寂寞,而是為了完整自己的生命。


 

隱身在大石頭後的清瘦身影,面色凝重,屏住氣息,目光膠著在湖邊那頹喪無助的背影。

傳來她斷斷續續的啜泣聲,他終於沉重的,深深的嘆口氣,慢慢走向前。

「公主。」

她突然僵住。

 

「先別回頭。」他在她身後蹲了下來,輕輕的撫摸她隨風飄起的髮絲。

安靜的聽我解釋。

 

 

幸福.png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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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林永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